多弗的羽毛大衣

Morituri te salutant (将要死亡的人们向你致敬)

【SD】老月光(清水,一发完)

*向大家推荐黄小琥的《老月光》真的真的太好听了

*假如那天Dean没有跳进Sam的公寓,假如他们逃过了宿命。

看到那辆车完全是个意外。

因为出了个小小的交通事故,自家的车拐弯时对面被手忙脚乱来不及反应的新手司机蹭掉一大块漆,车灯也坏了一个。Sam不得不在周日大清早坐地铁去汽车修理厂处理后续麻烦的检修和保险问题。

于是从汽车修理厂后门地铁站出来的他,透过那道锈迹斑斑的铁丝网,看到了一辆67年黑斑羚。

心跳蓦然乱了一拍,Sam忽然不知该先迈出哪只脚。尽管被布盖着,但他确定那绝对是辆Impala,阳光在他脚边扯出道长长的影子,多少年了没看到过它了,久到连如何应付可能遇见的人都忘了。

修理厂厂主很热情,巴不得把四邻八家都介绍给Sam认识,毕竟能跟这样的律师打交道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最会察言观色的生意人自然把对方眼底那些许犹豫看在眼里。

“Winchester先生是还有什么不太满意的吗?我们可以再跟对方交流一下。”厂长把材料递到Sam手里,“您可以放心交给我们。”

“啊,不不,我很放心把这事托给您办。”Sam看都没看内容便在那张纸上签下名,他抿抿嘴,“其实是有另外一件事想打听一下。”

“什么事?”

“那辆车,是出售的二手车吗?或者是谁把它送来修理的吗?如果可以我想买下它来。”Sam指向窗外的Impala,“如果不麻烦,能不能请您稍微帮我打听下。”

厂长顺着手指看向窗外,“奥!那辆啊,抱歉了”他有些局促得搓搓手,“那是我们一位员工的,他可宝贝那车呢,不过您可以问问他,他今天下午七点过来值班。”

“啊,那我到时候再来吧。”Sam莫名松了口气,却又像是被抽去脊椎,失去那持续许久的紧绷感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




不该再过来,该忘记,该回家陪Jess和Tom,可他浑浑噩噩一整天,周围一切似乎都拖着长长模糊的尾巴,只有记忆那么清晰,触手可及,傍晚时,他又坐上去修理厂的地铁。

如果那是他,我该露出什么表情。

车窗倒映出自己茫然的面庞,头发一丝不苟得梳好,脸上也褪去稚气,全然看不出过去那个暴躁固执男孩的影子。他还记得离开汽车旅馆那天,Dean在停车场边站了很久很久,只要回头,就能看见套在肥大旧皮衣的大男孩。

月光黯淡,那月亮却大得出奇,挂在Dean身后低矮的树梢,树叶沙沙作响,人和树都了无生机。

太久了,连那些曾经深恶痛疾的东西都变得可亲,时间把痛苦磨得不辨模样,只留下一些轻盈温暖的东西。他愧疚不安,又满怀期待,是Dean吗?会是他吗?他变了吗,眼角是不是有了笑纹,手上茧子是不是更厚了,是否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是否,还在意我。

十年很长,长到Sam第一个孩子已经三岁,长到他手上的枪茧都软化消失,连准备些什么话题都想不到。

地铁门打开,夏夜微暖柔风钻进衣领吹干背后湿黏冷汗,两颗星星刺破泛红的天,偏僻的修理厂周围早没了人,铁丝网后的Impala仍旧蒙着布。他走到后门,却发觉值班室里还没亮灯,呼喊几声也没回应。

Sam呆呆站在原地,或许本来就是自己一厢情愿,非要揪着过去不放难为自己。都过去了,那就过去吧。

“sammy?”

熟悉的呼唤忽然从背后响起,身体从里到外瞬时发麻,那声音早刻进他的血肉,是Dean。

“Sammy!真是你!”

他定在原地,不敢张口,怕把疯狂跳动的心脏吐出来,不敢转身,像十年前的晚上,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

十年太短了,还是这么没出息。

“嘿,”Dean穿过马路,小跑着到Sam身旁,重重拍了他一把,“你长这么高了。”

头发的颜色变深了,笑的时候眼角会绽开纹路,鼻翼细碎的雀斑多了些,被岁月打磨过Dean已经不是当时耀眼的大男孩,他依旧英俊,却成为了一个男人。Sam一时有些恍惚,他对Dean全部的记忆都停在十年前,这些变化让他措手不及,他

的兄长该是永远耀眼又美好,不会落在这些生计琐事里。

他猛然想起Dean现在的年纪,他已经三十二岁了。

“你在这里上班?”千言万语里这句话先溜出了口,他嗅到Dean身上淡淡得烟草味,不知是否是自己表情变了,Dean尴尬得摸了摸鼻尖。

Sam从不知道原来还Dean会抽烟。

“嗯,来了一段时间了,我听别人说有个大律师的车放在我们这儿了,我还想会是谁。”Dean掏出一串钥匙摆弄着打开修理厂后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看见了Impala,就来看看。”Sam盯着Dean牛仔裤上的油污,以口才闻名的律师这时连话都不知怎么说,明明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可在Dean面前他永远都被保护的那方。

Dean嘴唇张合,最终也没出声。沉默那么磨人,Sam不知道自己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耐力去了哪里,他连一秒都不愿意等,他想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想抓着Dean的肩膀质问他,为什么不敢抬起眼来。

拳头攥起又松开,也就能那么想想,事实他只是跟着往前走。领带绑得他喘不过气,这些不该在他们独处时出现。他们该是坐在脏兮兮的汽车旅馆,拎着一打啤酒喝得天昏地暗,可他们都不再是二十岁,喝醉的权利早就被夺走。

“你现在住哪里。”Dean掀开盖在Impala上的厚毡布,黑亮依旧的车身在残阳里蒙着一层光,“我送你回去吧,别坐地铁了。”

Dean熟练钻进驾驶座,Sam坐上副驾驶。引擎发动,轰鸣声和皮革味还是过去的感觉,像一首在脑海深处的安眠曲,只要听到就会想到家。

他靠在车窗边让风吹乱自己半长头发,一转头便看见座椅上那堆旧磁带,Dean这么多年还没换,“还是这些。”

“嗯。”Dean忽然翘起嘴角,“毕竟是爸爸留下来的。”

留下来的……即便争吵再厉害,但John还是他的父亲。Sam不敢想Dean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在现在云淡风轻说出这句话,他规矩得收起自己过长的腿,不该问起这些的。

Dean察觉到Sam忽然的低落,试图转变话题,“爸爸杀了黄眼恶魔,我不也过上普通生活了哈,我们想了一辈子的。”Sam似乎想反驳什么,他抢先开了口,“那你呢,结婚了吗?”

“我儿子今年三岁。”

Dean眼神瞬时亮了,“那你可得告诉他,他有个超炫的Dean叔叔!”

他们乱七八糟聊了很多,小Tom,Bobby,各自的工作,却没人谈起曾经纠缠在一起的半生,那些意义不明的吻和触碰,他们望着彼此,却只看到厚厚的阻隔。

终究还是成了不同的人。

拐进高级住宅区时Dean有点骄傲得坏笑着,路灯都亮了,把树叶映成温暖的暖黄,他稳稳踩下刹车,探头看一眼那亮着灯的窗口,“快回去吧。”

Sam下了车,一步三回头看拄在车窗边的男人,小小的铜人头在他胸前晃悠着,他在阴影里,面容模糊看起来从未变化,一如十年前,只要Sam肯回头就能看到他。

眼眶忽然就发了热,Sam想不管不顾抱住Dean,可他最后只是开了家门,站在门口,Dean在几米外的车里。

“Tom快来!你的Dean叔叔来了。”

一个酷似Sam的小男孩从扒着门口露出了脑袋,不过他头发不是Sam般的棕色,微微泛金,一个漂亮女人把门完全推开,自然得搂上Sam的腰。

看来没什么必要再留下了。

“要一起吃晚饭吗?”Jess显然不知道他们的过去。

“不了,我还有工作,”Dean摸出个小东西扔给Sam,“Tom要做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啊,那是给你的礼物奥!”

Impala开动了,两道清冷车灯划破黑夜,Sam张开手,一个古怪的黄铜人头项链躺在手心。

“等等!!!!”

Sam不要命得冲向那车轮扬起的尘土,他后悔了,他回头了,可给他承诺的人却走了。

弯弯的下弦月升起,低矮得挂在东边的树梢,他合上了眼,许愿今夜满月。

周一,他请了假背着Jess去了修理厂,找遍了那里每个角落却没Dean的踪迹,像昨晚那些只是场梦。

一天过去,一切如旧,Sam戴上了那项链,来到Tom床边给他讲睡前故事。

“今天想听什么?”

“我想听Dean叔叔的故事!!”

“好。”

END.

上一篇 下一篇
评论(26)
热度(91)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多弗的羽毛大衣 | Powered by LOFTER